複雜到不能分拆--美國科技巨頭反壟斷爭議(二)

前言

美國眾議院司法委員會反壟斷小組委員會指稱四大科技巨頭（谷歌、亞馬遜、臉書和蘋果）存在壟斷行為。接著，美國司法部聯手11州，正式以反托拉斯法名義起訴Google。四大科技巨頭公司總市值接近5兆美金，手中現金達4,080億美金，且全部是全球級企業，其用戶數、裝置數、營收數或使用時間數皆以數十億為單位。過去，在2008~09年的金融危機中，有「大到不能倒」的銀行；現在，隨著業務範疇越來越廣，垂直整合越來越錯綜複雜，則有「複雜到不能拆」的科技巨頭。

科技巨頭的反擊辯解

Google隨後也提出對報告不滿意的回應，Google首席執行長Sundar Pichai指出，「這些報告的特徵，是商業競爭對手，在搜索和其他服務過時且非事實的指控，美國人根本不希望國會破壞Google的產品，這將損害民眾每天使用免費服務的權益。」並指出：「反壟斷法的目的是保護消費者，而不是幫助商業競爭對手。」

Apple也不同意這份報告，指出App Store為消費者和開發人員創建了一個強大的生態系統，並且「開發人員」才是生態系統的主要受益者；Amazon也提出反對意見並認為，「擬議的變更，只會減少競爭。」

Facebook提出文件，認為將其拆分是「毫無成功機會的事」，並列出了一系列原因，包括該公司的構成部分已經過於複雜和相互關聯，其中任何一個部分—Instagram、WhatsApp、廣告業務—都不能被分拆為單獨的公司，或作為單獨的業務部門與其他部門完全隔開。該公司在報告中說：「經過多年艱苦且耗資不菲的工作，Instagram和WhatsApp現在已經整合在同一個訂製好的基礎框架之中，這個框架是Facebook從頭開始建立起來的。」

美國眾議院反壟斷小組委員會發布的報告承認Facebook的觀點，即除非國會通過新的法律，否則不太可能拆分任何大型科技公司。

複雜到不能拆的科技巨頭

Facebook的業務主要由三個非常不同的應用組成，即核心應用Facebook，Instagram以及WhatsApp。後兩個應用分別於2012年和2014年被Facebook收購。此後，Instagram和WhatsApp對Facebook的前景變得越來越重要，特別是核心Facebook應用在美國和歐洲的使用量增長放緩的情況下。Facebook近四分之三的廣告收入來自這兩個地區。

如果失去Instagram，對Facebook將特別痛苦。該應用已成長為母公司Facebook廣告業務收入的重要貢獻力量。Facebook不公布旗下各款應用的具體業績，但根據Visible Alpha匯總的分析師預期，Instagram今年產生了近200億美元收入，占Facebook預計廣告總收入的四分之一。上述分析師還預計，Instagram未來兩年將發展到占Facebook廣告業務的近三分之一。

Google雖然沒有拋出類似「太複雜」的辯解，但該公司也對之前收購的業務進行了深度整合，包括廣告巨頭DoubleClick、流媒體巨頭YouTube和全球用戶最多的的移動操作系統Android。

這四家公司從數字廣告、應用程式分銷到在線零售和移動計算等行業已擁有前所未有的市場價值和主導地位。

若這些公司已經複雜到難以拆分，若它們繼續毫無限制地成長10年會是什麼情況？這些公司都已規劃向醫療健康、加密貨幣、腦機、天基電信和數不清的其他領域擴張。

在2008~2009年的金融危機中，「大而不能倒」的銀行，至今是大眾的夢魘。隨著科技巨頭進入的業務範疇越來越廣，垂直整合越來越深，許多經濟學家和活動人士都得出了類似的結論：「太複雜而無法拆分」就像「大而不能倒」一樣。

美國政府開啟約束科技巨頭勢力新時代

繼美國眾議院反壟斷司法委員會以449頁調查報告，直指亞馬遜、谷歌、蘋果與臉書構成市場壟斷後，美國司法部聯手11個州，正式以反托拉斯法名義起訴Google，指其Google Search服務利用反競爭手段來維護其旗艦搜尋引擎和相關廣告業務的壟斷地位。美國司法部對谷歌展開的反壟斷訴訟，是多年來數碼巨頭科技公司受到來自政府監管部門的最大挑戰。研究反壟斷法的專家說，Google反壟斷案預示著美國政府開啟了約束科技巨頭勢力的新時代。

起訴內容認為Google藉由Android平台裝置高度市佔優勢，並且將Google Search設為Android作業系統預設搜尋服務，讓使用者習慣藉由Google Search服務查找內容，導致其他搜尋引擎服務發展因此受限。

司法部指控稱，Google將從其平台上的廣告獲得的數以十億美元計的資金，付給手機製造商、移動運營商和瀏覽器供應商，比如蘋果公司及其Safari瀏覽器，旨在讓他們繼續把Google作為預設的默認搜索引擎。訴狀稱，這些付款對其主導地位形成了自我強化循環，明顯有構成市場壟斷行為。

Google在後續簡明回應中，僅表示訴訟內容有盲點存在，直指微軟同樣也在其Windows 10作業系統預設使用自身打造的Bing搜尋服務，強調這樣的作法在市場發展相當正常，並且說明使用者選擇Google Search是因為其使用便利性，而非被強迫使用。

谷歌在網路搜索市場佔據著壓倒性優勢地位

對世界各地的互聯網用戶來說，谷歌（Google）是一個名詞，也是一個動詞。這樣的獨特地位引出了一宗世紀大案—美國司法部對谷歌提出反壟斷訴訟。作為名詞的谷歌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互聯網搜索引擎公司，市值一萬億美元。而作為動詞用的谷歌，則反映出這家公司在人們生活中的重要性。

過去十年時間，谷歌在美國互聯網市場的優勢進一步擴大。如今谷歌在網路搜索市場的份額超過了90％，在移動操作系統市場的份額超過80％，在網路瀏覽器、地圖、視頻等細分服務市場的份額也超過70％。在目前遭遇調查的四大互聯網巨頭中，相比電商領域的亞馬遜、社交領域的Facebook以及移動領域的蘋果，谷歌在自己的核心市場佔據著壓倒性的優勢地位。

放眼全球，除了中國、俄羅斯等極少數國家，谷歌也幾乎在每一個市場都佔據著主導性地位。

美國司法部表示，谷歌作為世界上一個最為有錢的公司，「多年以來美國人近九成搜索用谷歌，谷歌用反競爭手法維持和擴展自己在搜索和搜索廣告方面的壟斷地位。」但美國富瑞金融集團（Jefferies）分析師Brent Thill表示，即使將Google從每一部手機和設備上移除，大多數人還是會重新選擇Google，這就是當前搜索引擎領域的局面。

臉書和谷歌在美國面臨新的反壟斷訴訟

全美46州加上華府、關島的「檢察長聯盟」，以及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2020年12月9日對臉書提出反壟斷訴訟，指控臉書涉嫌挾雄厚財力收購潛在對手，打造出無遠弗屆的社群媒體霸權；檢方主張此舉扼殺市場競爭，使消費者幾乎沒有其他選擇，已構成非法壟斷、違背「反托拉

斯法」，下一步將尋求分拆臉書企業帝國。這場法律戰勢必曠日廢時，但臉書恐被迫出售 Instagram、WhatsApp 兩大資產。

聯邦和州政府官員正在調查這些科技巨頭是否濫用了自身在互聯網經濟中的影響力：谷歌主宰了搜索和廣告，而臉書主宰了社交媒體。

據StatCounter的數據，Google的Chrome瀏覽器控制著全球上網瀏覽器市場約70％的份額，以及美國市場約一半的份額。據市場研究公司國際數據公司（International Data Corporation, 簡稱IDC）的數據，全球約85％的智能手機運行Android操作系統，美國的這一比例約為56％。Google通過在其產品中銷售廣告賺錢。

全球數字廣告支出的三分之一被Google收入囊中，該公司2019年的廣告總收入為近1,350億

美元。政府和業界的Google批評者表示，該公司通過反競爭的做法積累了這種市場力量。Google作為廣告經紀商的影響力很大程度上來自於對廣告技術公司的收購，尤其是2008年收購DoubleClick Inc.。批准這筆31億美元交易的監管機構警告稱，如果Google以反競爭的方式

捆綁產品，他們將介入。

對於Facebook違反市場壟斷的調查，包含Facebook先後收購WhatsApp、Instagram之後，似乎讓原本服務使用體驗改變，甚至影響用戶隱私問題，其中更因為Facebook後續決定將Messenger、WhatsApp、Instagram訊息內容串接，更讓監管機構質疑是否做好用戶隱私保護。

同時，Facebook坐擁龐大用戶數據，持續透過不同方式取得用戶隱私內容，同時限制外部服務存取Facebook數據，更讓監管機構認為Facebook藉此影響市場其他競爭對手，甚至指稱Facebook透過收購及複製競爭對手，例如當時收購Instagram，以及後來模仿TikTok提供類似短影片服務，因此讓美國眾議院等單位認定Facebook藉由數據優勢造成市場壟斷。

不過，Facebook執行長Mark Zuckberg在出席美國參議院司法委員會聽證會時，強調不認為Instagram是Facebook競爭對手，同時也說明收購Instagram與WhatsApp是為了讓服務更多元化，並且讓這些服務能被更多人使用。

(未完待續)